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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能紧缩：美国关税威胁到泰国的组件生产和就业

尼查·瓦赫帕尼

气候之家新闻网站

2025年5月6日

中国太阳能公司将泰国变成了太阳能组件组装中心。现在，成千上万的泰国工人卷入了华盛顿和北京之间的贸易战。

一名工人在泰国佛统府一家工厂的屋顶上检查太阳能电池板（照片：披拉蓬·汶亚吉）

2月份很潮湿的一天，一小群工人挤在一家大型太阳能电池板工厂前，该工厂位于泰国东部沿海省份春武里府，是泰国最大的制造中心，一些世界顶级太阳能电池板生产公司的所在地。

这些男女青年，大多20多岁，都希望能在生产线上找到份工作，将太阳能电池组装成用于出口的电池板。

在社交媒体上看到前雇员抱怨订单量低时经常裁员后，他们知道他们可能不会在这个岗位上工作很长时间。

但公司承诺公平的薪酬，而且他们需要工作，他们愿意冒这个险。

随着泰国太阳能行业陷入美中之间不断升级的贸易战，泰国太阳能工人为此付出了代价，这种风险正在增加。

大型中国公司主导着泰国的太阳能制造业，该行业生产太阳能电池和电池板，出口到美国市场。

但是，随着华盛顿设置贸易壁垒以保护其本土太阳能行业免受不断增长的廉价中国进口产品的影响，泰国的工业正在受到挤压。

在东南亚第二大经济体中，严重依赖中国组件的太阳能制造商现在为了将其产品出口到美国，面临着近400%的关税，。

分析人士表示，关税可能会伤害泰国的制造业及其工人，并可能对该国的太阳能推广产生连锁反应。但不断变化的贸易格局也为生产商创造了寻找新市场的机会，包括加快整个东南亚地区的太阳能部署和能源转型。

泰国春武里府一个工业区的一家招聘机构前的摩托车（照片：披拉蓬·汶亚吉）

白热化的太阳能贸易战

十多年来，美国对不断增长的廉价中国太阳能电池板进口发起了关税战，称这损害了其国内产业。

中国太阳能电池和组件的大规模生产使清洁能源在全球范围内的扩张成为可能。在过去十年中，太阳能电池板的成本下降了90%。但中国的补贴和降价太阳能生产也引发了对不公平贸易行为的指责。

作为回应，中国制造商将最后生产阶段转移到亚洲邻国，以试图避免美国的进口税，使东南亚成为主要的太阳能电池板组装中心和出口基地。

随着中国对越南、泰国、马来西亚和柬埔寨的太阳能组件出口蓬勃发展，美国对东南亚太阳能电池板的进口也随之增长。

到2023年，美国80%的太阳能组件进口来自这四个国家。仅泰国就占了近四分之一。

但近几个月来，在美国宣布对从东南亚进口的太阳能征收一系列反倾销税以堵住漏洞后，几家在东南亚设有工厂的中国制造商暂停了他们在该地区的部分业务。

数千名在泰国太阳能工厂工作的人——他们中的大多数人离开了该县北部的农区，在一个承诺提供体面工作的行业寻找收入更高的工作——被休假或突然解雇。

气候之家新闻分析了当地媒体报道和社交媒体帖子，这些制造商的工厂位于中国最大的制造区东部经济走廊，这三家领先的太阳能制造商被解雇：中国公司鲁能和天合光能，世界上最大的太阳能光伏制造公司之一，以及阿特斯阳光电力，该公司长期以来在中国进行大部分制造业务。

泰国是2023年第四大太阳能组件生产国，仅占全球产量的2.3%

我们发现，到2024年，将有近8,000名全职员工和分包工人被临时或永久解雇。在此期间，美国官员调查了美国制造商的投诉，称在东南亚设有工厂的公司向美国市场倾销有补贴且不公平的廉价产品。

工人们排队进入位于泰国春武里府的阿特斯太阳能制造厂（照片：披拉蓬·汶亚吉）

一个失去对其最大出口市场控制力的行业

上个月，美国贸易官员公布了对从泰国进口的太阳能电池征收至少375%的高额关税。

美国国际贸易委员会是个跨党派政府机构，将于6月就关税做出最终决定。私下里，分析人士表示，高关税很可能会获得批准。

能源经济与金融分析研究所最近发现，任何超过250%的价格上涨都会使大多数东南亚进口产品“难以立足”。

“任一国家/地区的综合关税超过250%的任何公司都可能会看到他们的订单下降或被取消，”能源经济与金融分析研究所的格兰特·豪伯告诉气候之家。

在过去的一年里，美国官员的关税审议震撼了泰国的太阳能行业。

“包括泰国在内的东南亚中国公司已经广泛暂停运营，其中许多公司可能是永久性的关闭，”牛津能源研究所研究员朱林晓说。

“由于无法进入美国市场，该地区有可能失去其太阳能制造能力的很大一部分。”

“泰国的太阳能制造业面临一些严峻的挑战，”彭博新能源财经驻新加坡的泰国能源转型分析师福布斯·钱索恩表示同意。“它正在失去对一些最大出口市场的控制，看不到任何短期选择。”

随着美国总统唐纳德·特朗普威胁对来自泰国的所有商品征收额外37%的进口关税——这是华盛顿计划中的普遍关税冲击中最高的税率之一，现已暂停至6月，情况可能会变得更糟。如果适用，泰国太阳能电池的关税将提高到426%。

在接受采访时，泰国能源部的太阳能专家查鲁婉·皮帕塔纳-普塔潘塔承认，关税将影响该国太阳能行业的就业。

工人成为关税的牺牲品

东部经济走廊横跨泰国东海岸的三个省份，是政府将该地区转变为经济强国计划的关键。

在慷慨的税收减免和廉价劳动力的诱惑下，国际公司纷纷涌向这里，为区域和全球市场生产从空调到电动汽车电池和太阳能电池板的各种产品。

近十年前，几家领先的中国太阳能制造公司在东部经济走廊设立了工厂。很快，泰国对美国的太阳能出口猛增。

2022年至2023年间，美国从东南亚进口的太阳能产品价值翻了一番

但在2024年6月，美国对东南亚太阳能产品为期两年的关税豁免结束——由乔·拜登（Joe Biden）推出，旨在促进该国的太阳能部署。该地区从中国进口硅片以制造太阳能电池出口到美国的公司被征收关税。

罗勇府劳工保护与福利办公室主任阿姆努艾·纳姆内特（Amnuay Ngamnet）是劳工部在当地的一名代表，他告诉气候之家，在随后的日子里，几家制造商放慢了生产速度或暂停了运营，解雇员工以适应新的税收制度。

根据官方数据，仅在东部经济走廊三个省份中最南端的罗勇府，2022年至2024年期间，五家太阳能工厂的3,200名全职工人被休假。

最近几周在TikTok上发布的视频显示，一些太阳能工厂周围空无一人，场地异常安静。

“无论你有多优秀，如果生活磕磕绊绊，你就不可能成功。再见，“一名太阳能工人在社交媒体平台上发布了一张解雇信的照片。

一天结束时，工人们在泰国春武里府附近的当地市场购买食物（照片：披拉蓬·汶亚吉）

工人们在泰国春武里府的林查班港附近休息（照片：披拉蓬·汶亚吉）

阿姆纳特（由于担心与媒体交谈可能会影响他的工作前景，有的是化名）是数千名受影响的人之一。

和许多其他人一样，这位39岁的年轻人于2022年离开了东北农区的家乡，前往东部经济走廊的一家太阳能发电厂找到了一份薪水更高的工作。

“这似乎是一个很有前途的行业。我希望在那里度过几年，”阿姆纳特在电话中告诉气候之家。“但事实并非如此。”

阿姆纳特曾在几家中国太阳能工厂担任分包商，最终在生产太阳能电池和组件的鲁能找到了一份员工职位。

他每周工作六天，每月收入约为25,000泰铢（745美元），远高于非技术工人的平均收入。

但据当地媒体报道，2024年10月，他与工厂的“几乎所有员工”一起被解雇。阿姆纳特告诉气候之家，裁员影响了近3,000名工人。

鲁能没有回应多次的置评请求。

同月，鲁能在美国开设了第一家组件制造厂，以继续为美国市场供货——这是希望从《通货膨胀削减法案》（IRA）下的税收抵免中受益的众多太阳能公司之一。

作为一名长期雇员，阿姆纳特获得了他月工资的75%的补偿，这是他找到另一份工作所花费的三个月的生命线。但其他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由于公司暂停了部分业务，数千名被雇佣为分包商并受益于较少权利的工人在一夜之间没有工作或工资。

面临侵犯劳工权利的风险

“离开太阳能公司后，我的女朋友失业了两个月。这对我们来说很困难，”一位在社交媒体上抱怨被解雇的TikTok用户告诉气候之家。他解释说，雇用她的分包公司让她签署了一份解雇信，免除了应支付给她的赔偿金。

当地劳工律师和人权活动家布纽恩·苏克迈告诉气候之家，“大多数工人不知道这种做法侵犯了他们的权利”，尽管他们经常被部署。

劳工律师、前汽车厂工人布纽恩·苏克迈翻阅解雇纠纷案件的档案（照片：披拉蓬·汶亚吉）

在工业区外几公里外的工人住宅区，分包公司的办公室两侧是美发沙龙和餐馆。源源不断的求职者填写申请表并扫描二维码以关注社交媒体上的招聘公告。

“分包商通常是最先受到行业变化影响的。他们通常获得的福利较低，而且他们的权利受到侵犯的风险最大，”苏克迈说。但他补充说，关于不公平解雇的法律案件很少见，因为很少有工人走得起司法途径。

泰国春武里府一个工业区的分包公司充当工人的招聘机构（照片：披拉蓬·汶亚吉）

泰国春武里府一家分包公司的招聘启事（照片：披拉蓬·汶亚吉）

天合光能在泰国的一名代表拒绝回答问题。阿特斯阳光电力没有回应气候之家的多次置评请求。

然而，在一封日期为2024年6月并在社交媒体上分享的信中，阿特斯阳光电力表示，它已经暂停了其中一家工厂的运营，以改变其生产线并改进机器。“由于当前的经济状况和贸易竞争，公司需要适应市场形势以及国内和国际经济的方向，”信中说。

它补充说，公司“对泰国的潜力和经济状况充满信心”，其打算继续在那里运营。

寻找新市场

一些大型中国组件制造商已经开始在印度尼西亚和老挝建立生产线，这些国家目前不受美国太阳能进口关税的影响。

中东也已成为中国太阳能投资的增长目的地，包括生产多晶硅锭和硅片等关键太阳能组件。

“这些努力旨在打造一条完全在中国以外的供应链，服务于中东、美国和其他可能受到关税风险影响的市场，”朱在最近为牛津能源研究所撰写的一份报告中写道。

泰国中部佛统府当地太阳能工厂的屋顶太阳能（照片：披拉蓬·汶亚吉）

分析师表示，为了继续在泰国运营，大型太阳能制造商需要在美国以外的地方寻找新的出口市场。

短期内，出口可能会转向欧盟和印度。风险情报公司维瑞克斯·梅普尔克罗夫特的亚洲高级分析师劳拉·施瓦茨告诉气候之家，泰国政府正在争先恐后地与欧盟敲定一项自由贸易协定，欧盟对太阳能设备的需求增长可能比美国更强劲。

施瓦茨说：“然而，中国一半以上的太阳能电池和组件出口已经销往欧洲，因此泰国的出口将面临激烈的竞争。从2026年6月起，印度太阳能开发商将不得不在政府项目中使用本地制造的太阳能电池。”

但这些关税也可能标志着东南亚太阳能行业的“转折点”，该行业可能专注于供应非洲和南美洲的新兴市场，并紧急加快该地区自身的太阳能部署，专注于亚洲能源转型的智库能源转型研究所主任克里斯蒂娜·吴说。

泰国依赖天然气发电，但政府已制定计划，到2037年，其51%的电力将来自可再生能源，预计大部分额外的可再生能源来自太阳能。目前，泰国只有大约3%的电力来自太阳能。

泰国的可再生电力份额在其东南亚邻国中最低

在该国组装太阳能组件的泰国公司已经呼吁提供更多激励措施来扩大本土供应链。

Solar PPM首席执行官克里特·蓬皮莱拉克担心，无法向美国出口产品的中国太阳能制造商“将涌入东南亚市场，使组件价格暴跌”。

为了保护该行业，蓬皮莱拉克希望看到对泰国制造商在国内生产太阳能电池和其他上游组件的更多支持。

“泰国拥有超过600万吨太阳能级石英储量，可用于生产多晶硅——这是生产太阳能硅片的关键成分，”政府太阳能专家披帕塔纳-普塔潘塔说。她补充说，尽管开发这些资源需要“技术专长和高投资”。

“这是[制造商]向价值链上游移动的机会——从主要被视为低成本组装商转变为更先进清洁能源技术的领导者，”吴说。“如果该地区认真对待这一时刻并实现多元化，它不仅会经受住中断;它将变得更有韧性和竞争力。”